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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武秀红 多年前,我住在北方塞外的小镇里,那儿的冬天真冷,雪下得相当勤。寒假的一天午后,外面又开始下雪。新雪压在旧雪上,雪地上鸡爪子画出的细细的痕迹很快被大雪盖住。我和姐姐趴着窗台向外望。姐姐兴奋地说:“外面的雪地多像一块大黑板啊!我们去外面写字玩吧——” 围上围脖戴上手闷子跑到院里,在柴禾垛选了趁手的树枝做笔,我们兴致勃勃地开始写字了。 姐姐在雪地上写上红灯记,沙家浜,白毛女。我看姐姐写电影名,就想起我最喜欢的电影《林海雪原》,便在雪地上写了杨子荣三个字。姐姐写电影名,我写电影里的人名。这三个字写完,我的思绪就像天上的雪花飘得满院子都是,我攥着树枝笔,不假思索地在雪地上写出少剑波,白鸽,蝴蝶迷,座山雕,小炉匠……觉得不过瘾,又在那些名字后添上他们各自的身份。还觉得没写透,就把他们彼此之间的复杂关系也写上。不知不觉,我竟然从大门口一直写到屋门口。 戴着手闷子的手攥不稳树枝笔,我摘下手闷子系在腰上。雪地上的字在红砖甬道上曲里拐弯地延伸着,就仿佛杨子荣和战友们披着白色的大氅飞驰在林海雪原…… 姐姐把我写的字仔细看了一遍,惊讶地说:“行啊,一篇观后感,能成作文了!” 我回屋把观后感记在本子上,写了四页稿纸,我从来没写过这么多页的作文啊!姐姐也写了满满四页。 我和姐姐从此爱上了用树枝笔在雪黑板上写作文。每逢下雪,就是我俩的节日。院子里的雪上写满了字,我们就在酱缸盖儿上写,趴在窗台的雪上写,跳到菜园里写,甚至登着梯子爬上仓房在房顶上写。记得有一回我爸下班看到他的两个千金在房顶上,吓得急忙伸出有力的手臂,把我们一个个地抱下去。 写作成了一件快乐的事,不下雪的日子,我们姐俩就在纸上写。后来我还养成了一个怪癖,写作的纸必用白纸,绝不用印了格子的稿纸和笔记本。如果手边一时没有白纸,却突然文思泉涌时,我会翻过本子,用背面写。如果在餐厅就餐,我会用洁白的餐巾纸写。有一次看到姐姐包里的草稿,竟然发现她跟我有一样的习惯,是不是我们都难以忘记年少时在雪地里写作的乐趣呢? 这么多年,冬天一下雪,我就会想起在雪黑板上用树枝笔写作的欢乐情景,似乎雪地里的笑声都能听得见。如果没有故乡的雪和姐姐的陪伴,我会把写作当成一生的快乐去追求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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