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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陪妈妈去上学

《我陪妈妈去上学》

妈妈从小是个孤儿,跟着爷爷长大。

上世纪二十年代,杨庄子(现在属于红桥区)是天津卫的花乡,全村都养花窖,供卫里有钱人的需求。

妈妈没有上学的条件,所以一个大字也不识。

父亲多少进过二年私塾。十三岁到转盘村铁路家属小学当“堂役”(勤杂工),替老师买饭、扫地、打铃等等,忙碌过后,没事的时候是允许站在教室后面“蹭课”的,因此可以“算”个小学文化吧。

五十年代初,我刚刚上小学一二年级。街道挨家挨户动员,号召家庭妇女,识字学文化、走出家庭参加工作。

妈妈好强,非常想出去做工。可是全家八口人要买菜做饭,奶奶是小脚老太太,全靠给一个人,根本顶不下来。爸爸对此摇了摇头没有同意。

妈妈看看没辙,只能退一步说,那我无论如何也得去上识字班,要不当个“睁眼瞎”,一辈子落后,多没出息呀!

妈妈后来只要一提起工作的事儿,登时阴云密布,怨气冲天,就嘟嘟父亲,都是你拖我后腿儿,让我一辈子没个工作,自己不能挣钱,受了多大的瘪子!

奶奶也答应了妈妈去上妇女识字班。婆媳俩商议定,晚饭早点做,全家提前吃,腾出时间让妈妈去学文化。

开学那天,妈妈心情特别高兴,整日里都是乐呵呵的。她提前告诉我:

“老三,你今天跟我去学校,陪妈妈一趟。”

“行。远吗?”我觉得挺骄傲的,这么大的事儿,妈妈竟然如此信任我,不就是跟着她走一点路吗?

匆匆吃完饭,我用手把嘴一抹擦,说道,“妈,我好了,走吧!”

可是,妈妈嘴上应答着,却先去洗了洗脸,然后拿起拢子仔细地梳头,最后还精心地抹上点梳头油——闻起来香香的。她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,拿了一个蓝书包才对我说道:“走吧,老三。”

说实话,那时我心里还有点小嘀咕:妈妈这是怎么了?又不是串亲戚,还打扮打扮,多耽误功夫哇。

妈妈牵着我的手,沿着三马路走过一个路口,向右一拐,进了择仁里。

那是一个长长的狭窄胡同,脚下坑洼不平。它的另一头,直通大马路(中山路)。识字班设在胡同中间的一个小院里,仅有两间屋子那么大。

屋子里面,摆了两排课桌和条凳。大人们互相打个招呼。妈妈拉着我,和她挤坐在一块儿。

屋顶上悬挂着两个电灯泡,度数不大,一个在前,一个在后,那昏黄的灯光勉勉强强能照清楚人的脸孔。

挤挤叉叉的窄憋地方,老师凑凑合合立在一块小黑板前开始讲课。听课的妇女们安静下来。

下课时天已经大黑了。星星闪烁于高空。我们走在夜路上,行人十分稀少。远近错落的路灯显出一副清冷、寂寥的样子。我和妈妈的说话声及脚步声响在黑暗、空荡荡的大街上,有点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、惶恐。如果不是与妈妈同行,我肯定会害怕,不敢自己独行。

要知道,那时天津市战火结束不多久,人口没有如今那么稠密,而且汽车还是稀罕物,夜晚几乎看不到车辆行驶的影子。

扫盲识字班并非天天晚上开课。一个礼拜下来我不过陪妈妈去过二三次。

一天傍晚,有人来找妈妈一块儿上学。她叫王玉云,我们都唤她王姨。她和妈妈是同班同学,住在辰纬路。往后的日子,她们两人同去同归,妈妈再也不用我去陪读。

这个王姨跟妈妈,越走越亲密,相交相知,后来竟然成了闺蜜挚友,整整来往了一生。

我剩下的任务,仅仅是妈妈遇到不认识的生字时,帮她查一下字典了。

记忆影像的碎片,随着年代离远,变得逐渐模糊。然而与妈妈挤坐在一起听课的感觉却永远烙印于脑海之中,每一念及妈妈扫盲识字的故事,心里似乎总有一丝温馨的滋味。

三家村弟子

.4.11

附注:

那段时间,天津卫到处学唱“解放歌曲”。电台、广播喇叭、工厂、学校经常能听见“秧歌剧”《夫妻识字》的歌声。那嘹亮欢快的女声与男声对唱,实实地喜煞个人:

“黑格隆冬天上”

“出呀出星星”

“黑板上写字”

“放呀么放光明”

“什么字”

“放光明”

“学习”

“学习二字我认得清”

“认得清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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